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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淮左名都,竹西佳处,解鞍少驻初程。过春风十里,尽荠麦青青。自胡马窥江去后,废池乔木,犹厌言兵。渐黄昏、清角吹寒,都在空城……”
船近扬州,洪天泽手扶船栏,打量着远处的景物,随口吟诵起姜夔的《声声慢》,那是秦先生最为推许的一首词,写的是金兵入寇,曾经繁华富庶的扬州被兵火摧残之后的凋敝与荒凉景象。
洪天泽此前回洪家庄走的便是京杭运河,也曾经过扬州,当时归心似箭,既没有去拜望姑丈,又是夜间行船,未曾看到真正的扬州景致,心中颇有些遗憾,此番随父亲和伯父前来,总算得偿所愿。
洪家的薄底快船逐渐靠近码头,河道越来越宽,河中水质清澈,几乎能看到河底,两旁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船只往来穿梭,络绎不绝,将宽阔的河道塞的满满当当,既有满载货物的商船,也有运送商旅的客船和游玩的画舫,更有高大雄伟的水军楼船。
在船只交错而过之时,洪天泽借机仔细打量船上的各色人等,发觉无论是画舫上的浓妆艳抹的艳丽妇人,还是行色匆匆的商贾、忙碌不休的船夫,俱都神色安然,没有想象中的悲苦之色。
洪承祖不知何时从舱房走了下来,在洪天泽身旁站定,好似知晓了侄子心中的疑虑,“天泽,是不是觉得此情此景与姜夔先生所道不尽相同啊?”
洪天泽侧身弯腰行礼,“伯父,秦先生在讲说《扬州慢》之时,也曾哀叹扬州的衰败。”
“不错,秦先生出洋之时,扬州确是破败不堪,再加上又连遭水灾侵袭,十室九空,几乎是座死城。”
“不过,自开庆元年,你姑丈被委任为知州之后,扬州便慢慢起死回生了。”
洪承祖随手指着远处疾驶而来的几艘货船,问道:“天泽,这五艘船形制与所载的货物相同,这样的船货在运河中比比皆是,你可知载的何物?”
洪天泽想了想,恍然大悟:“莫非是海盐?”
“不错。”洪承祖连连点头,“你久居海外竟然还能猜到,果然是有心之人,比你天宝哥哥可是强多了。”
提到自己儿子,洪承祖神情不觉有些黯然,洪天泽忙道:“伯父谬赞了,其实哥哥他——”
洪继业轻轻摆手,显是不想继续谈论儿子,“扬州的兴盛靠得是海盐同运河,你姑丈到任之时,扬州刚刚遭受火灾,城中房舍几乎全部焚毁,百姓逃散一空,别说征集粮饷军士,便是安扎、养活军队都难。”
“庭芝派人召回逃散在乡野的百姓,将公帑贷给他们修造房子,房子做成后又将其所贷之钱粮全部免除,等同于直接救济了他们,百姓自然是感激不尽,齐心协力帮着修造官署兵营,结果不到一年,官府民居都修好了。”
“随后啊,他又派军士与百姓开凿运河四十里,直达金沙、余庆盐场,还疏浚各处运河,免除了盐民的税赋二百万缗,如此一来,盐民没有车运的劳苦,又能够免除所负的盐债,逃出去的人都回来了,盐业快速兴盛起来,扬州便随之再次繁盛了。”
洪承祖负手远眺,慨然道:“扬州城乃是我等出入必经之地,每隔几个月便要走上一遭,景况每次都不同,呵呵,如今这帆樯如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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