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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早之前的1789年,历任“首总”(首席总商)多年的扬州盐商一代巨富、乾隆爷的“布衣之交”江春,在贫困潦倒中黯然辞世,已传出两淮盐业与扬州繁华终将衰落的最初信号了(详见2014年1月20日D7版《富甲天下“八总商”》)。
成也淮盐 败也淮盐
江春晚年家业衰败,原因很多,但长年接待皇帝下江南的铺张靡费,无穷无尽的报效捐输,应是其中的关键。据现代学者研究,乾隆朝前期,即1738年至1771年之间,商人报效朝廷不到1000万两银子;到了乾隆后期及嘉庆初年,即1773年至1804年间,报效额增加到接近2700万两。
富甲天下的扬州盐商,自然是商人报效的主力,为了好大喜功的乾隆爷顺利完成“十全武功”,他们可谓竭尽心力。加上那些年苗民、白莲教相继起义,两淮地区水旱灾害频生,为应付激增的军费开支,以及灾后重建、兴修水利,从中央到地方,都紧盯着扬州盐商们看上去鼓鼓的钱袋子。
官府仍把扬州盐商当作没有额度限制的“提款机”之时,两淮盐业的危机全面爆发。道光二年(1822年),江春之后最有权势的“首总”黄至筠,遭到出身盐商世家的大学士曹振镛告御状,指其涉嫌贪污腐败,对属下盐商过分摊派及强行借贷。手眼通天的黄氏虽然最终逃脱了惩罚,但此事已成人尽皆知的丑闻。同一年夏天,自两淮运抵汉口的413船官盐(数量接近湖南、湖北两省销盐额的一半),足足停靠了半年,因市场滞销无人领受,竟无法卸货。
陶澍兼理两淮盐政之后,亲眼看到了扬州盐商境况的萧条,他写道:“查淮商向有数百家,近因消乏,仅存数十家,且多借资营运,不皆自己资本。更有以商为名,网取无本之利,并不行盐者。”
换句话说,一些有权势的总商,利用盐商集体基金(即“浮费与摊补”)管理不善之机继续发财,更多的中小盐商,则意识到扬州作为官盐贸易中心,难逃衰落的命运,纷纷另谋出路了。
道光十九年(1839年)六月,在总结办理两淮盐政八年改革经验后不久,陶澍积劳成疾,病逝于江宁(南京)两江总督任所,一生可谓鞠躬尽瘁。
另据民间野史记载,陶澍改革导致一批“寄生”盐商最终破产,遍布扬州的烟花柳巷之中,出身昔日富裕之家的女子数量日增,她们本来衣食无忧,如今却别无生计,只好忍辱求存。一些通文墨的良家妇女,则不得不违背礼教,抛头露面去当女塾师。
也许,这正是繁华渐散的扬州城一幅苦涩的别样写照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