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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向念从未见过程景默落泪,第一次见,就这么的伤心,悲痛欲绝。
他覆在她的肩上,呜呜呜的哭,整个胸腔都跟着发出呜咽声。
于向念轻轻的拍着他的背。
哭吧,他压抑太久了,他需要释放,让他哭出来,他会舒服些。
于向念没见过男人哭,不知道是不是男人都这样。
不哭则已,一哭就停不下来。
程景默哭啊哭啊,哭了四十多分钟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。
于向念被他紧紧箍在怀里,姿势很不舒服,他的眼泪把于向念的睡衣肩膀都打湿了。
她安抚程景默,“好了好了,不哭了。”
程景默不听,依旧呜呜呜。
于向念估计程景默哭了两个小时,是一秒不停的哭。
她的半边衣服都湿了,程景默哭的嗓子都哑了。
于向念给他擦干眼泪,又给他倒了一杯水。
程景默喝下,于向念说:“要不要再睡一会儿?时间还早。”
程景默摇头。
于向念换了衣服,躺在他身旁,“那我们聊会儿天?”
程景默:“你说。”
于向念问:“你有没有考虑过换个工作?”
程景默:“···”
于向念说:“就像我白天说的,无法面对,可以背对。你换个工作,不用在面对那些事,这段记忆渐渐地变淡,直到忘记,慢慢的,你就走出来了。”
程景默说:“这一段,我永远都无法忘记。”
“其实,你可以跟我讲讲的。”于向念说,“我也很坚强很大胆的。”
程景默一直不讲,他心里就一直憋着。
程景默还是不想讲。
一方面,讲这件事就等于让他历历在目的重新回忆一遍,他不想回忆;另一方面,他也不想于向念听了有阴影。
于向念只能引导他讲,“我听于向阳讲过,你们进了那座古堡遭到了埋伏,是你舍命的让于向阳从楼顶滑了下去。于向阳对你的不止是感激还有愧疚。”
程景默说:“这是战友间该做的。”
再让他来一次,纵然他知道他要经受这样的折磨,他仍然愿意把机会给于向阳。
于向阳是他的战友,他愿意把生的希望给战友,还有一点,他是一个父亲,他不能让于向阳连父亲都没当过就牺牲了。
于向念又说:“欧文说,他求过你对他开枪···”
提到这里,程景默刚缓和下去的情绪又汹涌起来。
他哽咽着,“我该对他们开枪的!”
于向念的手掌覆上他的脸,“谁都理解你,你怎么能对战友开枪呢。”
程景默的嗓音干哑,眼泪又用眼角流了出来,“我该开枪的!”
“为什么?”
“本和莫尔克···”程景默讲不下去。
本被开膛破肚,活取器官,莫尔克被做成人身蜡烛,一点一点的烧死。
程景默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挣扎、痛苦、慢慢的死去,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。
那种深深的无力感摧毁了他。
如果,当初他开了枪,他们就不必这样痛苦。
他作为最后的幸存者,他不止是愧疚,是负罪感。
在他有能力开枪的时候,他没有开枪,他觉得他们这么痛苦的死去是他造成的。
于向念找到了症结所在,“程景默,他们没有怪你的意思。他们生前没有怪你,死去同样没有!”
“换一个角度,他们也没对你开枪,你同样遭受了折磨,现在还受心灵的折磨,你要去怪他们吗?”
程景默:“···”
于向念又说:“你只是比他们幸运的活了下来,你觉得你不配活着,你该陪着他们一起牺牲。可同样的换一个角度,如果那天被折磨死的是你,你难道不希望你的战友好好的活着?”
“那晚,你愿意牺牲自己护住于向阳,肯定,后来你愿意让自己受他们的那份折磨,让他们活下来,可这不是你们能决定的。”
程景默又呜呜呜的哭了。
于向念伸手把程景默的头揽进怀里,“你不要自责,没有人怪你,他们都希望你好好的活着,你得好好的活着。”
程景默又哭了近两个小时。
于向念都不知道程景默哪来这么多泪。
两人的后半夜没睡,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,两人睡着了。
程景默中午就醒了,于向念睡到了下午。
于向念看着程景默泡肿的眼皮,“你可真是水做的,这么多泪。”
程景默有些难为情,“昨晚失态了。”
“失态就失态呗,我还能去告诉于向阳?”
两人第二天启程第四站。
远处是巍峨的宫殿,一路上都是匍匐跪拜的当地居民,不分老少、男女,那么的虔诚。
程景默以前没见过这样的场面,很是惊愕。
于向念告诉他,“这是当地人的信仰。”
程景默:“···这么跪拜法,太辛苦了。”
“有信仰就不觉的辛苦,即便苦也是值得的。”于向念顿了顿说,“是不是跟你们一样?只不过信仰不同。你一路走来,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罪,不也是为了你心中的信仰。”
“信仰?”程景默抬起头,看向那金碧辉煌的宫殿。
那金色的光芒仿佛反射进了他的眼里,他的眼神明亮了许多。
两人下一站去了南城,看望了于家顺和哥哥嫂嫂,又去陵园看望了小杰的父亲和那些牺牲的战友。
程景默站在小杰父亲的墓碑前,告诉他,小杰出去读书了,以后会做一个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。
两人花了两个月的时间绕了一圈,回到北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