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连接洪家庄和洪泽湖的河道内,洪天泽全副披挂站在乌篷船的船头,凝望着越来越近的码头,不禁露出些许得意的神情,用肘子碰了碰同样洋洋自得的陀毕罗,问道:“老弟,愚兄此计如何啊?”
陀毕罗假意捋捋下巴上不存在的胡子,老气横秋的点点头,“兄长此计甚妙!”
可惜,两位少年的表演旋即被一声“少爷”打断了。
迎面过来一艘满载村民的乌篷船,船头的庄客和村民向洪天泽这边躬身施礼,洪天泽和陀毕罗急忙还礼,两船擦身而过之时,洪天泽不禁眉头微皱,“天都亮了,人还没撤完,这要是被鞑子发觉了——”
“哥,什么声音?”陀毕罗突然把头转向右边,望着河道边上浓密的高粱丛。
“咔嚓嚓……”
高粱秸秆被踩踏、折断的声音由远及近,瞬息之间就到了近前,洪天泽眼见一团团黑影从庄稼地里冲出,急忙高喊:“鞑子来了,快,快跳水!”
洪天泽飞起一脚把陀毕罗踢下水,接着纵身越入河道,船尾的两名庄客听到了天泽的警示,也慌忙丢开竹篙,翻身入水。
包抄过来骑兵兵方才收起弯刀、抄起弓箭,却发现乌篷船上已经没了人影,勃然大怒,把两支火把丢到船篷上泄愤,然后顺着河道朝码头方向疾驰而去,前面数十丈处,一艘满载的乌篷船正从护城河里缓缓驶入河道。
船头的村民发出一片惊叫,乌篷船原地打转,想调转船头,可蒙古骑兵迅捷如风,片刻便到了近前。
面对满船的平民百姓,蒙古兵没有丝毫的犹疑,一蓬蓬箭雨劈面射去,船上响起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呼和嚎哭,侥幸躲过的村民有的连滚带爬钻进船舱,有的径直滚落水中。
一个怀抱婴儿的妇人,腿上中了一箭,衣裙下摆满是鲜血,她用右臂环住孩子,左臂撑住甲板,奋力挣扎着想往船舷爬。
为首的蒙古兵冷笑着一箭发出,正中她的背心,箭尖透胸而出,将她钉在甲板上。妇人临死之前,使出最后一分气力,将裹着孩子的襁褓抛入水中,然而,落水的瞬间,又是一箭飞来,将孩子射杀。
蒙古骑兵高踞河道边,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容,反复开弓放箭,肆意虐杀在水中挣扎,或是潜泳在水下的村民。
“畜生,下地狱吧!”
两道黑影陡然从高粱地拔地而起,跃上两名蒙古兵的马背,合身抱住对方,从陡峭的河堤上滚落水面,“扑通”便没了踪迹。
洪天泽和陀毕罗自幼便在大海中嬉戏,水性远非常人能比,何况是长于大漠的蒙古骑兵,三两下便把他们淹死,潜泳到乌篷船侧后,在弓箭覆盖不到的死角换气,然后再度入水,从下面将乌篷船一点点往码头方向推。
蒙古兵被打了个措手不及,折损了两名人手,见乌篷船又要逃脱,恼羞成怒,纷纷点燃火箭射向乌篷船,舱顶的油毡布顿时燃起熊熊烈焰,舱内惊叫声、咳嗽声和哭喊声交织在一起,让人闻之侧目。
天泽换上陀毕罗到水下推船,自己手把船舷,向船舱内高声喊道:“万万不可出舱,再忍忍便到码头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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