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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泽。
洪天泽想了想,“樊大人,要么是制置使府中有人从中作梗,或者是朝廷——”
“不错。”樊忠点点头,“只能是朝廷。”
“我听姑丈,不,我听李大人说起过,好像他同贾太师也是有些私交的,应该不至于吧!”
樊忠苦笑摇头,“天泽啊,你还是太年轻了,哦,不对,是久居海外,不了解咱们大宋朝廷的内情。不错,贾太师权势熏天,可谓一手遮天,不过,并非事事都能顺他的意思。”
“本朝重文抑武,武将再厉害,到文官面前都要矮三分,那些文官们自然是得理不饶人,处处找咱们武将的茬,再加上太祖说过,言者无罪,他们便热衷吹毛求疵,死命弹劾。”
洪天泽醒悟过来,“难道说,他们拿我做文章,弹劾李大人?”
“我猜想也是这样的。” 樊忠想了想,还是决定把话说明白,“李大人一心为国,将你同武锋军派到清河,你也没有辜负大人的期望,打破了僵局。可惜的是,武锋军内人员驳杂,太容易给人口实了。”
“驳杂?”
樊忠竖起手掌,掰着指头继续说道:“来历不明的大秦骑士,山东逃窜过来的盗匪,还是当年首鼠两端的李璮旧部,残忍好杀的日本武士,聚集在一支普通的民军手下,而他的统领非但没有功名在身,反而久居海外,是商贾之子——你想想,在那些儒生眼中,在朝廷眼中,该作何想啊?”
听完这一席话,洪天泽脊背发凉,连汗毛都竖起来了,忙道:“樊大人,我和武锋军将士们对大宋可是忠心耿耿啊!我等在前方舍生忘死、浴血疆场,这些文官怎可如此啊!”
“忠?勇?”樊忠呵呵轻笑几声:“说起忠勇,你比得过岳武穆吗?结果呢?”
洪天泽忙道:“卑职的先生姓秦,因秦桧之故,对岳王爷的事迹反复教授过,他的冤案,一来是秦桧陷害;二来是阻挡了高宗求和之计。可如今这蒙元攻灭大宋之意已暴露无遗,所谓此一时彼一时,这些书生文官,是不是错的太过了!”
“错的不是他们,而是我辈武人!”樊忠惨然说道:“岳武穆之死众说纷纭,莫衷一是,本官又是行伍出身,故而不甚了了,只是觉得他老人家死得冤,直到有一天,制置使大人说了一番话,顿时明白的通透。”
洪天泽忙问:“姑丈说了什么?”
“制置使大人言道,岳武穆赤胆忠心,战绩彪炳,为何他蒙冤下狱,直到被处死,只有韩世忠韩大人前去质问秦桧:莫须有三字,何以服天下?满朝文武,还有总数近千的太学生,他们在哪里?为何不去喊冤?”
“为什么啊?”
樊忠回想起当初李庭芝讲这番话的情境,说道:“我当年也是这般催问的,不过,制置使大人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又说了一句,让我自己慢慢琢磨。”
“本朝太祖有两条家法:一是言者无罪;二是不杀读书人,是故对儒生礼遇有加,以至于太学生们连皇宫的门都敢堵,宰相也敢骂,而朝廷的官员几乎全都是开科取士而来,换句话说,本朝九成以上官员皆为读书人,且地位尊崇,倘若他们为岳飞鸣冤叫屈的话,绝对不会有性命之忧的。”
樊忠接着说道:“时至今日,这番话我还没有完全参透,不过,大概知道,我等武将与文官、读书人实际上乃是势不两立的敌人。”
洪天泽在海外长大,武锋军统领也做了几个月,可实际上除了樊忠这个直属上司之外,并未与其他官员打过交道,官场经验和见识等于无,是故听了樊忠这番话,仍然是一头雾水。
樊忠见这位属下满脸的迷茫,顿时想起自己在制置使大人面前的神情,不禁哈哈大笑:“天泽啊,想不清楚不要紧,你是李大人至亲,他日相见,再细问不迟。嘿嘿,你与我老樊不同啊,终究还是读过些书的,应该能想得通透。”
洪天泽点点头,“也只能如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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