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糜直八月才从温县出发,一路向西,过王屋山,然后在河东郡渡过黄河,进入冯翊郡。
最终赶到长安时,已是重阳节前后。
长安郊外的塬上多了很多新坟,密密麻麻看着让人毛骨悚然。
他在塬下稍稍停留了会。
天空一丝云儿也无,塬上的松柏林间,秋风飒飒,送来阵阵呜咽。
他突然间打了个寒颤,对前路愈发迷茫了。
司空对他还算客气,但有些过于客气了。
幕僚们在说什么重要事情时,都会用眼角余光瞥他一眼,仿佛不想传到他耳朵里一般。
糜直是个心思敏锐的人,他能够感受到若有若无的气氛变化。
他知道,自己被人提防了。
唉!
糜直叹了口气,收拾好心情,很快来到了霸上大营之内。
邵勋还在长安城中组织粮食转运。
金门坞已经收到第二批粮食了。
前后两次转运,去掉途中损耗,总共得粮十九万斛。
第三批已经启运,大概九月底可开始第四批粮食的运输工作。
闲暇时间,他也收到了来自各方的消息。
道士范长生下山,成都李雄甚礼遇之,以其为“四时八节天地太师”——又一个吊炸天的官职。
李雄正式称帝,国号“大成”,改元晏平,大赦天下。
这個位于蜀中的政权,因为地理封闭,看样子稳定下来了。
自西汉大地震之后,汉水改道,从此无人再能重演“暗度陈仓”旧事。蜀中钱粮想要运出,不能像刘邦那样利用廉价的水运,只能走漫长崎岖的山路。
蜀道之难,难于上青天,十车粮食路上估计要损耗七八车,当年诸葛亮那困难到极点的后勤就是明证。
这个地方,别人打进去难,里面的人打出来也难,估计就那样了。
因为西征“有功”,天子加司马越为太傅,录尚书事。
又以范阳王司马虓为冀州都督,镇邺。
平昌公司马模实在搞不定河北那摊子事了,于是拍拍屁股走人,到许昌走马上任,换个舒服点的地方继续瞎混。
司马越正式组建太傅幕府,以王衍为军司,曹大爷算是彻底靠边站了。
新幕府里绝大多数都是在徐州征辟的士人,或者是荡阴之战后跟他逃去徐州的人。
比如军谘祭酒庾敳、主簿郭象等人,不务正业,纵酒放诞。前者还大肆捞钱,后者品行不堪,玩弄权术。但因为他们名气较大,为士人称赞,故司马越非常器重他们。
都是什么玩意!
邵勋也听到了司马越要重建禁军的消息。
洛阳中军本就分宿卫军、牙门军两部分,前者驻城内,后者屯于洛阳郊县。
宿卫军又称宿卫七军,即左卫、右卫、左军、右军、前军、后军、骁骑七大营。
如今的洛阳中军只有三万余人,编为左卫、右卫、骁骑三支。
司马越重建左军、右军,看似在恢复中军编制,实则在安排自己人。
他——终究还是怕了。
邵勋哂笑一声,左军、右军堪用吗?
不过,从司马越的角度来说,这倒是正常的。
左卫、右卫、骁骑三军在现阶段是不可能公然反对他的,他不需要左军、右军多能打,反正能护持着他就行了。
再没可靠之兵,难道继续在温县晃荡,有家不能回么?
而正当他思考着左军、右军的来历时,糜晃、糜直父子来到了逍遥园。
三人相对行礼,然后分别坐下。
“太傅已经下令撤军了。最迟九月底,所有人都要撤离。”糜晃最近的神色稍稍有些好转,看样子一番交涉之下,他没有受到重责,甚至还被司马越抚慰了。
那么问题来了,太傅为何不遣使抚慰我?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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