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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她无处可躲,他也不肯放她。
“你今日说出心中所想,我便也交你一句实话。你拆屋夺鼎,乐安被你闹得鸡飞狗跳,我不忍杀你,自然要想出应对之策。恰逢陆祁阳屠进三十六派,我便借雾宗一事顺水推舟,与你走了一趟江湖。天机阁原本就要陆祁阳性命,不完全为你,两派合盟,一能借你嚣奇门掩住天机阁踪迹,二能断去你夺鼎之心。可如今你不听使唤,惹动局面风向,再与你们纠缠下去,天机阁必损。”
他说姜梨,“我承认自己在你身上花费了不少心思,可是这些与天机阁和琼驽鼎比起来,不过是一时之念。商人重利,知道什么时期该做什么样的取舍。”
这是付锦衾第一次对姜梨说重话,他对她从来都是体谅,即便气极也没说过这样断情绝义的话。姜梨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付锦衾,若他此刻斩钉截铁,她反倒怀疑他是故意逼她,偏偏那双眼里并非全是果决,他有不舍,有惋惜,也有不得不做的取舍。
他不遮掩情绪,逐步向她走近,“你实在是很合我心意,我亦有过贪念,想过既定天下又得美人,终究是高估了自己。也许你之前就是对的,你我原本就该乔归各路,好在现在不算晚。”
姜梨向后退了一步,她没办法接受这样的变故,她说,“你是不是没听见我跟你道歉,若是没有,我可以再说一次。”
付锦衾没说话,她心里便极慌,他要的不是一句我错了,而是整个大局。
他为她顺了顺长发,“之前说要跟我断,就是为了不连累我。那时便是个贴心的丫头,偏我不肯放手,该我道歉才是。只是阿梨,之前不忍连累,现在也别连累了。此局输势已定,天机阁必须保全自己,下一步姜门主借用三十六派也好,孤身应战也罢,都与天机阁无关。你们闹得越大,我们越得脱身。”
他冷静的近乎绝情,姜梨不知他是气狠了还是真是如此打算,她没办法思考,满眼都是震惊。
“师弟!”就连付瑶都看不下去了,她不理解他的决绝,如果只是因为鬼市这场,分明是她不听吩咐在先!
姜梨慢半拍地抬眼,“你真是这么想的?”
付锦衾神色不变,如她初遇那日,浅淡疏离,“倘若姜门主意外得胜,付某同样感念你为我派拔除祸患的恩情。”
一切仿佛都在这一刻回到了原点。
姜梨脑子空了一瞬又一瞬,他把路堵得那样死,她连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。
她说好,每说一次便退一步,“既然如此,我也不便再做纠缠。”她退到离他很远的地方,“此一别九死一生,姜梨不要付阁主感念什么恩情,惟愿你今世安稳,下世安好,生生世世,富贵平安!”
深夜之中跑出几乘快马,身后是孤火摇曳的荒院,付瑶在烛下来回踱步,不知付锦衾今日发的是什么疯。
她说,“你分明是在意的要死,为何非要赶她走。真跟她江湖不见了,我看不用别人替你着急,你自己都要去了半条命去。”
“鬼市一行是我错算,不该不听你的吩咐,你有气应该冲我来,何苦找她麻烦。”
“你为她付出多少筹划多少我会不知?你,”付瑶看着付锦衾上扬的唇角一怔,“你怎么还笑得出来?”
“她知我爱钱,便只愿我大富大贵,决口不提婚缘美满,再结良缘。我与她不成,她也不肯我与别人成。她这般看重我,我怎会笑不出来。”
“我若是她便祝你孤独终老!”付瑶大义灭亲。
他似觉奇怪,“师姐之前不是不喜阿梨,今日怎么这般帮她。就因她陪你去了一趟鬼市,我便不是你弟弟,只有她是你亲弟媳了?”
付瑶被他绕糊涂了,“你话里话外都是舍不得她,为何刚刚那般赶她。”
“我自有我的道理,便如不让你动,不让她独闯,你们不听,我自然生气。”
“那你也不该说那些恩断义绝的话,什么连累,什么不再合作,发脾气也不能口不择言啊。”
“我对她能有什么脾气,最多口头上逞几次英雄,何时真正赢过她。”
她恼了他哄,她喜了他跟着欢,他的喜怒哀乐都在她身上。
他说师姐,“江湖人大都惧她,我却觉得这世间再没有人比她更可爱。”
付瑶听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话,付锦衾也没解释。孤灯之下,他靠坐在破旧直背椅上,静静回忆方才种种。她今次定然是恼了,他不哄她,背地里不知要发多大脾气,哪里真会像离开时表现的那般洒脱。他想着她暴躁策马,不由想笑,身体却不给他做主,刚有起伏就带动了郁结的心血。
撂在茶桌上的手攥了攥拳,他平静地忍过一阵,更深地靠近椅子里,脸上失了颜色,因为不再刻意压制,终于显出疲惫灰尘的病态来。
付瑶这才意识到不对。
他两次拒绝她们探脉,一次是姜梨,一次是姜梨让她上前听脉,都被他不动声色地遮掩过去。
“你到底伤得如何!”
付瑶正欲上前听脉,忽闻身后马蹄阵阵,长桌之上茶碗震动,光听声音就知人数众多。付瑶透过门窗看向密林深处,呼啸而来的人马身着皓衣,正是白衣夜行的天下令,星星点点的火把逐步推进,仿佛下一瞬就要冲到他们近前。
付瑶终于理清了前后思绪,“你猜到陆祁阳不会善罢甘休,故意赶走姜梨,是怕她死在这里!”
付锦衾笑了笑,“荒骨现世,陆祁阳怎会轻易放过。”他如今重伤在身,根本护不住姜梨,她若不走,他便会成为她的负累。
他深深看了付瑶一眼,“师姐也该走了。”
有人冲进房中扣住了付瑶。
付瑶立即明白了付锦衾的用意,咬牙低吼,“付锦衾你敢!”
他抑制不住轻咳,原本想要调侃几句,这等火爆脾气,只有林执受得了。最终决定省些力气,方帕掩口,叠进一口浓血,而后含进一颗常备在身的固生丹。
短暂调息。
“带我师姐走。”
马蹄声势渐近,付锦衾理了理衣衫,亲自出门“迎客”。陆祁阳远远便见一人立于荒屋之前。
陆祁阳觉得有趣,拱手一礼,对面公子似是笑了笑,二十来岁的年轻人,身姿中正笔直,还手一礼,那是官门子弟的气派。
陆祁阳也曾是官家子,甚至有可能是皇室子,可惜一朝兵败,物是人为。他略微感慨了一会儿,赞赏对方,“你气度好,我年轻时也曾这般笔直,可惜现在老了。”
他跟谁说话都像个熟人,付锦衾并未与他交谈。
一是力气不多,消耗不起,二是不想搭理他。
陆祁阳独自怀念了一会儿,说了些什么自己其实并不特别在意,付锦衾也并未认真听。
两派看似离得很近,其实所处分别是两个山坡,他住了口,付锦衾抬眉,偏了偏头,示意他废话说完就过来。
如此大方相迎,倒叫陆祁阳生出几分踟蹰。
天机一脉神踪缥缈,尤以机关一术为人称道,此刻究竟是有备而战,还是破釜沉舟。
双方僵持片刻,陆祁阳唤了一人上前。此人胡发花白,生就一副严冷面容,正是在鬼市埋伏不成,打道回府的风禅手彭轻涤。
薛行意“傻”在天下令四处找女儿,剩余二人就算有反心也不敢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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