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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梨在酆记门口,从日升坐到了日落,中间两餐都是在门口吃的,一只斗笠大碗,底下是饭上面是菜,端起来吃。
晚饭时分小酌了几杯,折玉听风迟钝了两日,将窗户门敞开,方便她往里看。总这么看着,又让他们俩有些怀疑。
“你们是不是要走?”折玉问过童换,童换晃着脑袋说,“不。”
“是不走还是不能说?真要走你得告诉我,我们公子人在玉宁,真要离了这地界我得提前传信,万一真走了,我跟公子怎么交差。”
结巴说,“不,不是。”
“不是要走?”
“不,不是。”
折玉连续问了两次,童换都说不是,就以为真不是了。其实结巴的原话说全了是:不是我不说——是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,少主这不是还做望夫石呢吗?心里应该也矛盾着,要是真走了估计也不会告诉你们,原本就是想远远看你们公子一眼就走。
但她是个结巴,字数越多越着急,她还有个毛病,凡事都想说个全和,别看说话费劲,张嘴就必须有前言后语,再问她一遍也还是用“不是”做开头。
折玉还是有点不放心,又让听风跟平灵套话,平灵没说实话,回的也是“不是”。
“这不是吵架了么?想守到你们公子回来好哄。”
这就导致了这两个人都没意识到他们真会走。
其实姜梨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,她只是想等一个好天,等一个一不做二不休,说走就走的时刻。然后她就喝了点酒,精神很亢奋,过了晚饭到了睡前又喝了一点,忽然一拍大腿,决定第二日清早出城。
这事儿吩咐的仓促,耐不住决定下的早,子时将人挨个给扒拉起来,再多的东西一两个时辰也收拾好了。
她喝多了也懒得睡,坐在院子里,边看他们收拾边醒酒。
“少主,差不多了。”
他们东西其实不多,是姜梨要带的多,睡过的被子用过的床帐,她舍不得这地界,其他几个也一样,若非实在放不下了,其忍甚至想带走一口铁锅。
“放车顶上不行吗?赶上下雨还能遮一下。”直到现在还在坚持。
“他要是把锅带上,我那个洗衣服的木盆也要带走,比门里用的顺手。”焦与跟着攀比。
姜梨打了个呵欠,告诉平灵,“等寅时。”剩下的东西谁也愿意就带上,沉也无所谓。
乐安城有宵禁,一更三点是暮鼓,五更三点是晨钟,城里百姓再晚不能晚过戌时回城,再早早不过寅时出城,江湖人运起轻功独来独往没人管束,赶车赶路就得遵着时辰来了。
几个人还在院子里讨论要不要带锅,姜梨酒意尽退,反而比任何一个清醒时刻都觉落寞。
像除夕夜的爆竹,十五的花灯,再张扬的年月,终究会变成一张褪色的对联。
门外有人喊了五更,那是柳捕快他儿子打的,说是明年就做衙役了,提前练练胆儿。这更是临时替她打的,老柳说,等她什么时候想打了再接过来。
什么时候呢?
姜梨笑了笑,像是把心放到了砧板上,里外砸出细密的窟窿,疼到麻木应该就不疼了吧。
随手拿起身边的长剑扣在腰上,她带着平灵等人拾级而下。关门,落锁,最后看了一眼酆记,最后看了一眼点心铺子,跨上马背。
终究还是没等到他回来。
平灵看了看姜梨,“您真决定要走?”
姜梨攥了下缰绳。
马车和行李车已经朝城门楼方向而去,驾车的焦与和其忍特意慢行着,都在等她那句不走。
姜梨深吸了一口,闭上眼,那是独属于乐安城的,晨露的滋味。
随后,六匹骏马疾驰而去,马蹄声响彻在空寂的城池之中。
决定了,走。
城门开了,按例会有一番查验,姜梨勒住马蹄,照旧让马车先行。清早出城的人不多,焦与做了登记,挺简单的一个手续,不知怎么交涉了很久。
“少主。”焦与在马下叫她。
“嗯?”姜梨有些心不在焉,半伏在马背上应了一声。
“咱们的车被人扣了。”
“让谁扣了?我们是平头百姓又不是商队,出城还有忌讳不成。”
“不是忌讳,是...”焦与欲言又止,她等了一会儿,若有所觉地看向城楼方向。
时辰尚早,整片天幕都蕴在一片深蓝里,飞角之下晃着两盏官灯,灯下置着一张茶桌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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