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遵守师训,听命于射箭之人。
但那是师父死前他答应的话,现在他见到这个女人,和女人的干儿子,忽然萌生一种冲动:此间事了,他便动身跑路。
离这悠悠天地远一些,再远一些。
他看着两个张家人拿出来的地图,皱起了眉:这二人胆子忒肥,居然想以汉人的身份混进深山后的洗骨峒——那里可是当地阿匕族专门洗骨的地方。
他把视线投向深山。
阿匕族是几个民族的混居族群,群寨依山而建,那里汉人难进,有洗骨峒在内的五个大寨。再往深走,还有一个寨子,却没人进得了——只知道寨里对外售卖一种当地人叫做鬼水的泉水,有特殊用途,寨子也就遂称了鬼水峒。
实际上,只有上个寨子中少数的人才知道怎么进入下一个寨子。就连张千军自己也只进到过第二寨。
而洗骨峒,顾名思义,除非为了洗骨,否则不得进入。
张千军还没来得及说话,就被女人逼着,拿锄头刨了自己师父的坟头。
女人手里掂着老道士的头骨,有了这个,洗骨峒如何进不得?
女人笑着出发,她的干儿子也笑着出发。
只有张千军心里苦笑:师父啊,我对不起你。现在起你就是我爹了,我的爹,孩儿这趟从洗骨峒回来,一定好好重新安葬你。
他们要进入深山,只有先到百乐京落脚。
百乐京,也叫金牙峒,城中横亘一条河,一边通往山西,一边通往茶马古道的红水河,是深山外唯一和汉族混居的地方。这里的外寨足有三千多户,四处驿馆,各行人马络绎不绝。
于此地,张家驻湘西办事处,再次营业了。
三人刚进城不过半柱香功夫,却见一支送亲队伍迎面驶来。坐在马上的新娘子,远远地就看着小张哥,翻身下马走过来,盯住他的文身,一口咬在了他肩膀上。
小张哥还没反应过来姑娘这是在求救,已经一个条件反射,直接把人撞出几米,昏迷过去。
张千军在旁边看的眼睛瞪大,缓过来时拉起小张哥就跑,一路逃到河下游穷人住的五两界。
小张哥这时才回过味儿来,思索半晌,料定刚才的新娘就是族长的女人:想必族长是个登徒子,欠下了风流债,我们帮他一把,顺便顺着他的女人往下查。于是口唇轻动,做出二字口型。
劫亲?
张千军看着小张哥浑身一颤,此时他别的不知道,但知道,自己跟错人了,应该跟着他干娘的。
两人一通商量,还未行动,就被迎亲队尾带着白头巾、持着短铳的那群安保队的人给识破了。
张千军心中千军万马奔腾而过,满头大汗之际,掐起灵火诀,道袍烧起来的瞬间,撒腿就朝身后的树林深处狂奔。
他心里不是没纠结过,他纠结了,时间短罢了。
再见了穿云箭,再见了师父,再见了——
名字还没念完,肩上已经搭上了一只手,他猛一回头,就见小张哥倚靠在马上,手里拎着个满眼睛是血的小伙,吓了一跳:这不是刚那个凶神恶煞要挑他们手脚筋的白头巾的头儿么?
小张哥将人扔在地上,似笑非笑道:“你跑什么?现在新娘是我妈,这里到处都是族长的庙,我们得从长计议。”
从长计议——
张千军茫然点头,知道自己是走不了了,看向地上的白头巾,问道:“什么情况?”
“我妈已经扮成新娘掉包混进送亲队伍里了。”小张哥舌头翻动着口腔里的刀片,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,指着地上的人,“他叫雾琅花渣,他说这里十里八乡,供的都是飞坤爸鲁。”
小张哥说这话时眼里有光,不知是月色衬的,还是对于他刚加入的那个遥远神秘的大家族的渴望,“知道飞坤爸鲁是谁人么?是族长,今晚那支送亲队伍就要在一个飞坤庙里过夜了。”
【第二回·水润枯树难开花,雾里看花看不得】
小张哥揉了揉脖子,看着躺在地上脸色惨白的雾琅花渣,指着自己的胸口问道:“你刚才说,这里飞坤爸鲁的信众都会纹这样子的文身?”
雾琅花渣不敢怠慢,点头称是。
小张哥摸着下巴,对张千军道:“我又有了一个结合事实的小小猜想,这里到处都供着飞坤爸鲁,信众胸口都有这种文身。那方才闹市中那么多人,想必信众不少,为何新娘子只找我求救?说明族长跟我长相有几分相像,她把我误认成了族长,在人群中一眼就发现了我的存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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