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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张哥看着我,想说什么,但我已经从桌上拿起了纸笔。
这是酒店给入住客人准备的意见反馈本,我看了一眼,皱了下眉。喜来登,名字挺喜庆,就是这个登取的不太好,无事不登三宝殿么?我看着那两个货,再次心中摇头,还不如叫喜来眠,两眼一闭心不烦。
三个张家人都盯着我,尤其小张哥和张千军,恨不得用眼神把我挤出房外。
我笑了一下,拿着本子直接坐到床上,道:“现在你们族长在这,我代理族长的身份就失效了,不用看我。”说着我转头看张千军,“屁股抬起来,注意一下会议纪律。”
张千军不屑的看我一眼,从我床上起来,站到小张哥身边,对我道:“这是我们张家自己的事情,用不到你一个外人。”
小张哥没说话,眼神深沉看了我一眼。一下我就乐了,看来这厮近半年消息灵通了不少,已经把触爪伸到闷油瓶私生活领域了。
闷油瓶站在一旁看着我们,没有要说话的意思,我跟他对视一眼,开口道:“既然这样,我先开个头吧,给你们族长抛砖引玉。”
在讲话前,我在思绪中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脑子,迅速将过去一段时间里跟眼前这个故事有关的经历串联在一起。
当年我在沙海计划中曾有过大段从费洛蒙中读取过去记忆的时间,其中有一段幻境跟接下来我要说的内容有很大的关联,在这里需要额外说明。
时至今日,我依然没有去确定那个幻境的真假,但看之前小张哥的反应,可以肯定至少大部分的内容是真实的。
很多年前,闷油瓶和小张哥曾一同前往一个彝寨。
当年那个彝寨里,曾有美国探险队活动的痕迹,美国人在那里捕捉一种毒虫,带到寨子外。
但在他们去的时候整个寨子已经人去楼空了。他们一行的最初目的,是消灭寨子剩下的所有毒虫,除此之外,还要找到寨里的一位毕摩。
毕摩是彝族人的巫师,掌握整个寨子边区的消息,他们要从毕摩那里打听一个叫做支格阿龙的猎人。据说那个猎人在某个森林尽头的无人区里,发现了一面看不见的墙,声称自己走到了世界的尽头。他沿着墙行走了很久,看到了很多生锈的铁鸟残骸。而这段经历中最特殊的点在于——猎人进入那个区域后就失明了,所有的一切信息都是他通过嗅觉和触觉带出来的。
在幻境中,我依附的记忆主人名叫蛇祖。在他的记忆中,我看到了当年闷油瓶和小张哥在彝寨里的部分经历,直到后来小张哥成功忽悠蛇祖加入了张家,正式更名张小蛇,幻境也随之消散了。
至于他们三人后来去找那个盲区的经历,我不得而知,但显然结果是失败的。否则半年前,小张哥也不会带着张千军万马出现在北京夹黑瞎子的喇嘛。当时在北京,他告诉我和胖子,那个盲区是一座古墓的灵殿外壁,进去之后,只能依靠听觉。
事情到这里我已经有了几分眉目。
当时在北京,原打算是一起出发的,至于后来为什么搁置,其实跟黎簇的关系不大——是因为闷油瓶说过,黑瞎子如果去那个地方,他会死。
那个盲区在爷爷的笔记上也有记录,旁边画着张家人的印鉴,是极度危险的记号。
年初时我回家再次翻阅笔记,跟胖子推测过,那个地方可能在广西的深山里,附近有地下河。
回忆到这里,忽然我呼吸一滞,意识到了一个问题,眼神逐渐冷了下来,心也随之凉了半截。
低下头,我在本子上象征性写了个“一”,接着道:“话说在前面,我不喜欢说废话,也不喜欢回应别人的质疑。”
顿了顿,我看了眼小张哥,“时隔半年你们再次出现在这里,不是因为在等你们的族长和黑眼镜,而是因为你的计划早就开始了——”
小张哥看着我,冷笑着。
我继续道:“你应该知道我不轻易下结论。我不知道那个毕摩告诉过你们什么,但我想问问,当年那个彝寨里消失的人后来找到了么?”我眯起眼睛看他,“除了那个盲区,当年毕摩还告诉了你们其他信息吧,你带着寨里的人迁到了江西,来到了毕摩说的地方安家,开始守着那片区域。陈珏的奶奶,就是当年彝寨里迁来那批人的后代吧?”
说完我笑了一下,没有看他们任何人,“从去年除夕收到我三叔那条短信开始,你的计划就开始了。准确的说,这个计划背后的操盘手不是你——”
我抬起头,忽然从心底深处涌出来一股酸涩的感觉,看向闷油瓶,以一个我自己几乎都要听不到的声音说:“是你。”